看电视连续剧《中国往事》,很快就能感觉到大宅门那的不安分的气氛:二少爷曹光汉留洋回来假借造火柴来制造炸弹;二少奶奶郑玉楠不堪忍受冷落和压力,和洋人路卡斯出轨;太太年轻时与长工生下了“耳朵”;大少爷曹光满与“婊子”晚月私混,在父亲面前窝窝囊囊,最后不顾家规,把即将临产的“婊子”娶回了家;耳朵,不顾奴仆尊卑,先后喜欢了小姐光婷和二少奶奶玉楠;曹老爷曹如器,对太太爱恨交织,最后娶了二少奶奶的丫鬟五铃儿…
导演张黎说: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,剧中每个人物身上都有一种不安分,在绝望中寻找出路,正如同风雨飘摇中晚清中国的历史形象。”
我不敢肯定原著作者刘恒的《苍河白日梦》最终的写作目的是否要表现晚清中国的历史形象,但却能体味到这种种的不安分的确在使大宅门摇摇欲坠。
曹光汉的不安分,紧紧是因为留过洋么?不是。宅门内的每个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怪人,他迟迟不与心仪的妻子圆房,一心想着造炸弹,妻子玉楠在重压下,拉住耳朵,问他二少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,耳朵不肯回答,但他最终还是出于同情,告诉玉楠一个秘密:二少爷留洋之前爱哭,爱趴在太太怀里哭,玉楠惊愕的表情表明,这件事不一般,后来,光汉身陷囹圄后,太太和老爷的一次激烈争吵中,老爷(老爷每次和太太争吵,都不忘用最讽刺的手段刺激太太)责难太太:怪谁?都老大不小的了,还趴你怀里哭!二少爷幼稚,幼稚到炸死了几名朝廷忠臣还去投案,投了案还以为不会关碍生命,临死之前,老爷问他,为什么要投案,他说:我没想到会死。他说不清,说不清为什么妻子被判自己,当烙铁进入自己的身体,他脑子里浮现着玉楠切齿的坦白,他大声地叫喊着,不知道自己的痛到底在哪里…二少爷为什么造炸弹?为了革命?不是,或者说不全是,玉楠爱上光汉时,不了解光汉,婚后,光汉的火柴迟迟造不出来,她虽然也觉得蹊跷,但最终认定他不是一个有为的人,她常说:你在做什么?你能做什么?有一次光汉痛苦地朝玉楠吼:你们都觉得我什么都不能做!他想证明自己,但他的灵魂始终无法脱离阴郁的宅院完成一次辉煌的涅瀊。
郑玉楠的不安分,是骨子里的不安分。玉楠的家庭没有浓烈的封建家长制的气氛,她从小就被哥哥郑玉松宠着,在这个家庭里,女子都受到尊重和爱护,嫂子、玉楠、玉楠的侄女,都是家里的一等公民。即使哥哥在婚配问题上还持有一定家长制的态度,但还是妥协了玉楠追求自由恋爱的坚定。嫁到曹家,她谨守宅门里的规矩,在“见红”这个问题上,她压力很大,最后她胁迫光汉完成了第一次。压力并未削减,她在婆婆的催促和丈夫的逃避中熬着,最终,她将“见红”的衣衫愤怒地扔向了婆婆。马神甫和路卡斯都来自瑞典,马神甫在给路卡斯的一封信中说他支持路卡斯的爱情,但是,当玉楠找到马神甫时,马神甫却对玉楠说她那是“肉欲”,不可以再继续。是的,玉楠在第二次和路卡斯“纵欲”后,问路卡斯:你和光汉聊天时有没有聊过女人…有没有聊过我。她心里在想什么,路卡斯和观众都能明白。但她最后还是在越来越深的绝望中渐渐地爱上了路卡斯,关心他的吃、住、健康…最后临盆时气息微微了,也不忘路卡斯的安危。
曹老爷的不安分。他对太太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,十多年他对妻子的被判始终无法释怀,经常拿这事来刺激太太,但他对妻子的感情是很深的:表面上曹老爷是在家里唯一能作主的人,可是在儿女的事情上,他很尊重太太的意愿。特别是给二少爷光汉选亲这件事。太太是个吃斋念佛的人,平日很少插手家里的事,甚至很少出斋堂,曹老爷看到太太坚定地一口气说完选亲的理由,笑了,对儿子说:你娘自打进了斋堂之后,说话从来就没有这么硬气过,就照她说的办。曹老爷的笑九十九分是假的,这一分却是真的,他高兴看到妻子这样的态度,高兴她不再只管她的木鱼。可惜啊,曹老爷对太太的依恋和爱,始终和恨交织在一起,这让太太无法忘却自己的罪孽,只能进了寺庙,带发修行。带发修行这件事大大地挫伤了曹老爷的锐气,于是他决定纳丫鬟五铃儿为妾。